靛蓝,作为人类所知最古老的色素之一,是非遗蓝染工艺的主要染料,源自马蓝等天然植物。
然而,这种传统工艺正面临严峻挑战:复杂的提取过程、不稳定的气候影响、难以统一的批次色差,让天然靛蓝在现代生产中举步维艰。而工业时代化学染料的普及,虽以低成本高效率解决了生产难题,却带来了新的环境隐忧。
在传统与创新的十字路口,非遗时装设计师赵亚坤开启了一场别样的寻蓝之旅。在第二十一届文博会的聚光灯下,她的团队带来了最新设计的蓝染系列服饰。衣袂间流转的正是她苦寻两年多的答案——生物合成靛蓝。这抹既传承古法又拥抱未来的蓝色,正在改写传统染织业的可持续发展叙事。
“这种渐变色是染出来的。”
“哇,这个可以,蛮漂亮的。”
这是赵亚坤第五次踏上文博会的展台。与前四次不同,2025年,她带来了一组特殊的展品:采用创新工艺制作的蓝染服饰。这些设计凭借独特的工艺和环保理念,成为了展会的焦点,吸引了不少观众驻足咨询。
赵亚坤因热爱非遗长期扎根广东学习技艺,“大学毕业就来到广东,接触了潮绣、珠绣等众多非遗工艺。我心里就想,如果未来我要做一个品牌,一定要与传统工艺相关。”
创立品牌时,赵亚坤便开始使用植物染料,并为其定位为既有文化内涵又环保的品牌。“特别选用靛蓝染料,是因为在植物染料中,靛蓝的固色度是最好的。”赵亚坤解释说。
然而,传统植物染料在量产上存在局限性。“植物染色需要大量的植物来提取染料,而且通常需要一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生成足够的染料,这无法满足我们大规模生产的需求。为了确保供应,我们需要提前采购,相当于要把未来几年的产量都提前预订下来。这样一来,成本就变得很高。因此,目前我们只能将植物染色的产品定位在轻奢级别。”赵亚坤表示。
为此,近年来,她走访各地,探索科技赋能非遗的可能性,试图寻找一种既能满足现代生产需求,又对人体和环境无害的新型染料。
展台前,赵亚坤细致地向客户介绍着模特身上的蓝色礼服。在聚光灯的映照下,礼服显得典雅而端庄,其染料源自一种前沿技术——生物合成。这正是赵亚坤在一次研讨会上的意外收获。
“当时,深圳一家生物科技企业的负责人正在做PPT展示,介绍他们仅用三天时间就能完成靛蓝染料的培育,而且不同批次之间毫无色差。”赵亚坤回忆到,“看到这些,我立刻意识到,这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。”

“赵老师,你好,欢迎来到我们公司。”负责接待赵亚坤的是道生生物(深圳)有限公司的生物靛蓝工程师刘金桥,专注于分子生物学、发酵工程及纯化工艺等前沿领域的研究。
“染料的整个过程完全是生物合成的,它的固色度比传统染色更高,甚至优于化学染料。”在生产车间,刘金桥向赵亚坤介绍到,“与植物靛蓝相比,我们的产量提升了不止100倍。一个10吨的发酵罐,3天的产量就能达到72吨马蓝植物靛蓝的产量。而且我们的生物靛蓝研发已经获得了美国的生物基认证,这证明我们的产品完全可以进入美国甚至欧洲市场进行销售。”
“价格方面有什么优势吗?”
“植物染料的话,1吨靛蓝染料的量,价格是120万元到150万元,我们可以把它的价格降至一半……”
此次拜访,赵亚坤特地带来了数块面料,希望通过生物靛蓝的染色来测试效果。非遗与科技的交汇,究竟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?赵亚坤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答案。
“您带来的布料,我们要先进行染色,看下着色效果。”
“这个氧化过程大概需要多长时间?”
“氧化需要3到5分钟……”在染色工坊,蓝染工艺导师罗雨涵和赵亚坤将染布进行着色试验。
“这个上色非常好。”
“是的,经过氧化,染料也不会沾到手上……”
经过半小时的静置,样布呈现出理想的靛蓝色泽。赵亚坤展开布料,确认无误后,将用于展览的织物浸入染缸。
“我试了它不同批次,色差是不存在的。另外,目前靛蓝的产量是可以满足的。”看着那片湛蓝的布料,赵亚坤的眼里闪过一丝笃定。
科技赋能非遗 探寻更多可能
“这个染色效果已经很好了。”
“颜色也很好看。”
“柳琪,这个渐变的效果很好,你就快速画一个度假款式出来。”
赵亚坤团队争分夺秒,投入到新系列的设计之中,他们希望将新研发的靛蓝布料转化为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,带到文博会上,向更多人展示它的独特魅力。
“这是由自然生物合成的染料制成的颜色。”
“染出类似这样的颜色会否很难?”
“我们已经攻克了这个技术问题。”文博会期间,赵亚坤的新系列展品也收获了外国客户的肯定。
“你生产这类衣服的最低订单量是多少?”
“像这条裙子最低订单量是30件。”
“我加您一个微信,今后我可以在微信咨询你相关的事情……”
当传统非遗与前沿科技在此相遇,时尚被赋予了全新的定义。文博会的平台,让赵亚坤扩展了朋友圈,也看到了更多可能性。
“我要科技的加持,深圳有;我需要更多的设计师,深圳也有。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走在设计的最前端。”展望未来,赵亚坤信心满满。
